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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方朔/好消息有時其實是壞消息

文章來源:非凡新聞周刊 | 發表時間:2010/01/29 |  文 南方朔

南方朔
作家、詩人、評論家、新聞工作者


最近,全球股市再度飆漲,新興市場甚至還資產價格上漲,這都助長了人們認為的「復甦印象」。


但目前全球經濟其實是處於一個「大脆弱」的階段,二○○八年全球飽受「大衰退」的威脅,有可能跌成「大蕭條」。


於是各國幾乎無例外的都以「暈化實務」(QE)的方式印鈔救經濟,藉著增加流動性來緩和危機,而它的確造成了「大穩定」的效應,但這種「大穩定」其實與「大脆弱」同義。它的「大脆弱」遂使得人們在訂論到所謂「復甦」問題時,格外的忐忑難安!

大穩定等同大脆弱

─當今的「大穩定」,乃是以政府擴大債券印鈔票墊出來的,因此數量龐大的金錢充斥在金融體系上端,它其實並無法滴漏到實體經濟上,而是進入了那個低利率,預期貨幣會貶值,因而往資產市場,如股市、房市,各種商品期市移動的熱錢市場,今日全球談股市房市,都以資金面和消息面為主,所反映的就是這種現況。


而像中國大陸這種新興市場,流行「官進民退」,也同樣反映出了這種流動性的困局。由於印鈔救經濟不能停,一停就可能誘發所謂的「W型復甦」─即所謂的「二度衰退」,這意謂著低利率、熱錢氾濫、資產泡沫化這種結構性的威脅仍將會持續相當一段時間。


─在當今這個全球化的時代,一定程度的已開發國家,經濟都必然分化成兩層,即所謂的「兩層經濟」(two-tiers Economy),一層是以全球為市場的科技與文化市場,如美國的高科技上游公司或大型文化商業體系,如好萊塢等,另一層則是中小企業的各類產業。今日所謂的復甦都泛指前者,而後者則迅速在持續衰退,這一層無法接近紓困體系,它的市場潛力也不佳,因而利潤前景也不佳,最近美歐正盡全力在搶救中小企業的各類產業,歐巴馬政府甚至下令金融體系對中小企業要提供資金援助,但這一層前景其實並不樂觀,當今美歐皆失業率攀升到百分之十的高點,其實所反應的即是「無就業復甦」。

過去中小企業復甦,特別是服務業,都必須以經濟全面好轉為前提,而今並無這樣的條件。尤其是高失業率使得工薪資上漲缺乏動力,更大規模的復甦又怎麼可能?而當復甦缺乏了就業與工薪資上漲這兩個重要前提,它又怎麼可能持久?


因此,當今人們談復甦遂都多少顯得心虛。美歐擔心資產泡沫化的捲土重來,擔心無就業復甦無法持久,擔心通貨膨脹的出現會摧毀掉目前其實很脆弱的「大穩定」。


而在新興市場方面,最強勢的中國大陸,則擔心熱錢將資產泡沫吹大而造成經濟的「大揮發」,因而才急速的採取宏觀調控措施來刻意壓低股市熱與房市熱。由上述這些情況,都印證了一個重要的觀點,那就是在這個經濟「大脆弱」的時刻,有些好消息其實是壞消息!


台灣V型經濟待觀察


根據「有些好消息其實是壞消息」這樣的觀點來看此刻的台灣,我們對當今政府所唱的「V型經濟」之說,遂需要格外小心!


─台灣的景氣指標裡,進出口和資產價格都方面都占了極大比重,當今就表面現象,由於台灣產業重心向所謂高科技產業傾斜,它產值大,對就業貢獻小,這些產業的偏榮,對整體經濟的擴張效果並不顯著,如果再加上「台灣接單,大陸生產」這個因素,其效果就會更打折扣。這也是不宜將少數公司獲利的消息面擴大解釋的原因。


─台灣的出口導向結構始終未變,由於長期以來政府對內需的服務產業始終缺乏足夠的協助,這個產業遂長期以來皆處於過度競爭,甚至自我剝削的狀態。


個人倒是非常擔心,今年起由於通縮難以為繼,下一波的通貨膨脹及物價上漲已在蠢蠢欲動,而根據台灣的習慣,每年春節期間都是物價轉捩的關鍵點,春節期間的需求將刺激全年的物價。這也就是說,春節過後台灣的庶民經濟,極有可能使得台灣經濟的許多症候更加表面化,包括結構性失業擴大,M型就會加劇,尤其是二○一○年南韓人的所得可望首次超過二萬美元這個分水嶺,而台灣則仍在一萬七千美元上下徘徊。台韓對比所造成的心理及社會衝擊將不容掉以輕心!


兩岸雙贏變掏空?


─今年伊始,乃是「東協加一」上路的日子。而我早已指出過,由於當今政府的兩岸政策已造成兩岸互信問題日益嚴重,兩岸ECFA是否可以成為東協敲門磚?是否可以延伸成為台灣與其他國家簽定自貿協定的開始,已有可能出現問題,最近,大陸國台辦主任王毅在這個問題上更正表態,可以說乃是一個強烈訊息。這也意謂著今年上半年兩岸在互信問題上沒有更大的進展,另一波的台商西進或南進必將加速出現。它對台灣經濟的刺激絕非只影響到GDP的百分之○.八%而已!


因此,二○一○年乃是全球復甦「大脆弱」之年,許多表面的好消息若深入探索,其實反而有可能是壞消息。


而對台灣則可能格外如此,台灣股市飆漲,房市飆漲,電子業接單增多,有關兩岸概念的都看起來頗為亮麗,但這些好消息其實都是另一種壞消息,因為它已揭露出經濟上的熱錢與泡沫的問題,M型社會日益加劇的問題,尤其是兩岸可能由互利雙贏一變而成磁吸掏空的問題,從這個高度看,我們此刻談V型復甦,可能是高興得有點錯了!(非凡新聞周刊198期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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